重阳——若初昕
握着登山杖，背着摄影设备到了山顶，老张抹了把汗瞅着日落，眯着眼睛笑了笑。
他架起设备拍了几张日落，又打开录像功能，整理了一下衣服。
“囡囡，女婿，乖孙，今天是九月九重阳节，”他对着镜头嘿嘿笑着，“今天本该和家人一起登高辞青，不过你们都搬去国外了，我就代替你们来这里吧！我刚刚拍了几张山里的日落照片，美的很，到时候和储存卡一起寄过去给你们。”
相机前的老人唠了几句之后，扛着相机到处逛着，讲着着这山上的风景。
天色渐黑，山上的灯亮了，而登高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。
“囡囡，”应该是有些许累了，老张找了个少一些人的地方坐了下来，将镜头对着天空，“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常带你到山上吗？你很爱数星星，也爱认星星。只可惜啊，这些年空气污染，都很少看到星星了。要是有机会，我也想到你们那瞧瞧，那里的天空和我们这是不是一样的？”
“走喽！太晚人少，不安全。”
他将相机收进包里，拿着登山杖一步步走下山。
“喂？”过了些天，女儿从国外打了回来，“爸，东西都收到了，我很喜欢。”
“喜欢就好，”老张坐在椅子上，听到电话里女儿的声音，有些高兴，“你们啥时候能回来看一下呀？到时候我煮一桌子好菜，咱们好好聚一聚。”
“这段时间公司里的事都忙的很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，到时候会回来看您的。”
“那或者我过去找你好不好？我也想看看你们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。”
“爸，公司里有事找我了，这些迟些再聊哈。”女儿急匆匆地讲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。
“你在那边过得好就好。”老张对着电话忙音自顾自地说完，后将电话放下。
其实像这样的对话已经持续了十年了，都习惯了，但心中还是不免落寞。
他们到国外已经十年了，孙儿已经二十岁了吧？找女朋友了吗？
看他们偶尔寄回来的照片，孙儿的模样随了囡囡，笑起来有个小酒窝；个子随了女婿，是个大高个儿，怎么着也得是一米八了吧。
想到这些，老张眯着眼睛笑着，又背着包出门。他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到外省去，去拍拍省外的美景。
三天以后，张家女儿接到了老张的电话，打电话的人却是隔壁家的刘叔。
那天老张搭乘的火车脱了轨，两节车厢的乘客落入了河中，里面包括老张。
一家三口连夜买了机票回到故乡，回到张家囡囡从小生长的地方。
老张就躺在老屋客厅里，老张的妹妹戴着白头巾正跪在那烧着纸钱。
“你们是？”看着这三口人，她有些愣住了，脑中一时间无法搜寻到这三人的信息。
“姑妈，我是晓晓。”
“哦，是晓晓啊，十年没见，变了许多。”
张晓是她的名字，可老张总爱叫她囡囡，他说，囡囡就是他的囡囡呀，不论长大了还是变老了，都是他的囡囡。
“爸，”那天晚上，是张晓和她丈夫在守灵，“如果我不那么忙，或者把您接到国外一起住，您会不会就没那么早走了？”
回答她的，只有偶尔吹进来的风。
